对于热性病的处置使用发汗解热剂,是中西医学共同的原则,但中医学在使用发汗剂之前,必须经过严密而审慎的诊察;并非现代医学不分患者体质阴阳虚实如何,而一味使用发汗剂。

发汗疗法与吐法、下法,为中医学的泻法之三大原则。泻法之应用,为中医学中最不容易的;偶一错误,便招致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伤寒论》对于汗吐下之适应症及禁忌症,叙述特别详细,这便可见泻法之难。

笔者在近年来,遭遇用西医解热剂流汗不止而诱发急性心脏衰弱者,为数颇多,惟程度不似此次之严重,而且收效也不似此次之速,爱据实不厌其详记之。

台东县池上乡富兴村有佛光社(住持维光法师),八七水灾后为复兴计,派尼师慧元西来募化以资修建,庚子元月末出发,浴佛前抵嘉,桂锡义德佛堂。翌日感冒,发热恶寒自汗。由义德佛堂代延某医院为之诊治,经注射服药,大汗出,热退,是为1960年5月6日。

然热退后,大汗不止、头眩、眼花闪发、外界回转、心胸痞塞、咽头贴挛、耳鸣心悸、全身及手足振振然无停时、头脑朦胧、下痢频回泥状便。

于是再请某某医生,经诊察后谓系急性心脏衰弱,乃注射强心剂一支,注射筒尚未抽完即觉呼吸欲绝,四肢及颜面由苍白而呈紫绀。此时举座惊惶,一面打电话回台东,一面准备身后事。

当时适有尼师普声者,曾以心脏衰弱为我治愈(57例),乃由普声师建议,召我往为诊治。

初诊为同年5月7日,是为发病后之第四日,即注射强心剂同日下午3时。患者意识稍复,紫绀色已退,唯苍白中稍呈轻微浮肿。汗犹未止,手足振颤甚。四肢厥冷,脉微细,倦卧不能起坐,自云起即头眩呼吸欲绝。此外全身脱力、心脏部重压感、胃部水声漠漠、口内冷淡、欲吐不能吐、咽头如有炙肉、耳鸣心悸、咳嗽腹痛、尿利减少。

以上诸症状显为误汗所致。总而言之为虚脱之危险症状,然以其各症状皆适合真武汤,遂不假思索投以真武汤(茯苓5.0、白术3.0、白芍2.5、附子1.5、生姜2.0),傍晚服初煎,稍停再服二煎,是夜陆续吐水约有半唾壶之多,半夜霍然。

翌日(即5月8日)往诊则自起进稀粥、洗衣,自云昨夜药入口不久,则大量吐水后,顿觉心胸开朗而眩晕振颤若失,比之昨日,有如大梦初醒。今日唯觉温温欲吐,然元气大复。于是投以原方,兼以理中丸止其呕气。第三日已能外出募捐,咳嗽甚,原方加细辛五味子。

次日夜光师乘飞机由台南抵嘉,则慧元安好如常时。第四日以咽中炙肉及咳嗽为目标,乃转用苓桂味甘汤。

5月10日欲往员林,来辞行时,以理中丸10粒赠之。

【按】对于本患者收效如此神速,第一要感谢《伤寒论》。初时本拟用“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太阳上篇)之条文。后以振颤为目标,遂决定以“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仆地者,真武汤主之。”(太阳中篇)(1960年5月12日)

本文摘自《朱木通经方医案集》。作者/朱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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