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几个案例，说说中医人如何创造奇迹（节选）

所谓奇迹，是指诊治疑难的病症，能够出奇制胜；救治危急的病症，能够起死回生。

要了解中医为什么能够创造奇迹，首先必须了解中医与西医治病各自的优势和特点。西医看病离不开血压计、听诊器、体温表、化验单。西医治病必须依靠标准的检验室，标准的手术室，标准的急救室和标准的西药房。西医注重微观，注重人体解剖。西医的优势在于精密的仪器检测，高超的外科手术，先进的急救手段。而中医则注重整体，注重人体功能，中医诊断疾病，主要依据全面诊察后的辨证分析。并且，中医治病还必须配套一个标准的中药房。

1、中医看病三要素

中医是怎样看病的？简括地讲，四诊合参、辨证分析和因证选方是中医看病的三要素，这正是中医治病的特点与特色。我在前面提到过，中医与西医看病不一样，西医看病，离不开仪器检测及其检验结果，特别注重于人体解剖部位和器质上的变化；而中医看病，注重的是人的整体功能，检验的结果和数据，只能作为诊疗上的参考，不能作为治疗的依据。比如用体温表测体温，病人发热到38℃或者40℃对我们诊断及治疗并没有依据作用，并不是说发热到40℃我们就用石膏，39℃就用黄连、黄芩，37℃～38℃之间就用金银花、连翘。要知，发热度数的高低并不能为我们提供治疗依据。中医诊断发热病症，是要抓住发热的特点，诸如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寒多热少、但热不寒、寒热往来，还要根据发热的时间如有上午发热、日晡潮热、身热夜甚、寒热错杂等。又比如给病人量血压，血压高，你准备怎么办？血压低，你又怎么办？中医是要辨证的。高血压并非都是同一个证型，绝不是所有的高血压都是肝阳上亢证，也不是所有的低血压都是阳虚证。中医诊治疾病，要真正发挥中医的特点和优势，就必须按照中医自身的思维逻辑和方法去进行。这就是我要讲“中医看病三要素”的意义所在。

2、下面我要选讲一些我在50余年治病实践过程中，所亲历的非常特殊的疑难病症、危重病症的救治实例，用以说明中医是怎样创造奇迹的。

1．给外国元首治病（特殊案例）

【诊疗经过】

2006年4月，一位国家部级领导人给我打电话，请我赴非洲给一位国家总统治病，在电话中，当我问清是给一个国家的总统治病，我立即意识到，这不仅负有重大的政治责任，而且是属于国际大事。于是我随即提出几条理由，婉言推辞。过了半个月，那位部级领导派了一位局长同志，专程从北京来到长沙约见我，要我赴非洲给阿尔及利亚的现任国家总统治病，并且一再声称，这位国家总统是我们新中国的老朋友，和我们国家有着密切的交往和深厚的友谊。

2006年5月，国家某部门派翻译随我乘飞机远赴非洲，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到达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次日上午，总统府派专车把我接入总统家中，随行两名翻译，一名法语翻译，一名阿拉伯语翻译。当总统布特弗里卡先生与我见面握手后，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与你们国家的四代领导人都是好朋友。”这句话不禁使我大为吃惊，原来早在1970年，这位总统先生当时正任阿尔及利亚的外交大臣，为新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做出过重要贡献。听到这里，我对这位总统先生更加肃然起敬。

询及总统先生的病况，原来是在半年前因为胃穿孔出血，到法国医院做了胃部手术，现胃出血已止，但胃中胀满嘈杂，时而胃痛，由于胃胀难受，他竟用一条松紧束腰带把胃部紧紧束住，坚持工作。此外，尚伴夜寐不安、精神疲乏、食纳较差等症。视其舌苔薄白，脉象弦细。

诊视之后，翻译在旁问我：“有人说总统患的是胃癌，到底是不是？”我说：“从总统所具的症状表现及脉象分析，应当不是胃癌，而是胃溃疡手术后的一些胃部症状，西医病名应该称胃炎。”翻译遂将我的话转译给总统，总统高兴地点头称是。

回到住所之后，我认真书写了诊断分析书及详细的选方用药方案，并作为机密文件印制三份，一份交总统先生，一份交北京的部级领导，一份留作我的底稿。

拟方：柴胡疏肝汤合栀子厚朴汤加田七片、砂仁、广木香。嘱服30剂，每天1剂，水煎服。

1个月后，总统打电话到北京，说服药后诸症明显减轻，精神随之转佳，要求再给中药。于是再以原方加减，改变剂型，做成粉剂装入胶囊吞服。数月之后，总统先生病愈，并亲赴北京参加了当年我国举行的非洲国家总统会议。

【简要阐述】

（1）给国家元首看病，前提是充分的信任度这位外国总统所患疾病，并不是疑难病症，但正因为是给一个国家的元首治病，所以是一件责任非常重大的事情，不是治的奇病却是一件奇事。给国家元首治病的前提是什么？是充分的信任度。首先是推荐我去治病的领导完全信任我这个中医，不仅是政治方面信任我，更重要的是专业技术方面信任我。然后是总统本人以及他国家负责安全事务的部门领导也要信任我这个中医，否则是不可能邀请我的。通过实际诊疗，取得了满意疗效，使他们更加了解中医，相信中医，并充分信任中医。《素问·汤液醪醴论》云：“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这是说，病人为本，医生为标，如果医生与病人不能相互信任，不能相互配合，疾病是很难治好的。只有医生与病人相互信赖，相互配合，疾病才能治愈。《素问·五藏别论》又说：“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内经》进一步强调了医生与病人的合作关系。足见我国古代就非常重视医生与病人的和谐关系，医生不论给任何人治病，医患关系的融洽与否，都必然影响到临床疗效。医生关怀病人，病人理解医生；医生为病人服务，病人敬重医生，这是传统的社会美德，也是一种良好的社会风尚啊！

（2）中医的生命力在于临床中医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学科，中医的主要职责就是为人民群众治病防病。张仲景《伤寒论·序》谓：“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人民群众相信中医，是相信中医临床治病的技术本领，相信中医的临床疗效。中医要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主要靠什么？靠临床治病的本领。试想，给一位国家元首治病，如果只能给他空谈一些理论，却不能给他解决实际病痛问题，即使理论讲得再好，也是无济于事的。

2．治久呃兼呕逆不能食的病人（膈肌痉挛，疑难病症）

【诊疗经过】

这个病人是一个顽固的久呃、呕逆不能食的病人，西医的诊断是“膈肌痉挛”。这个病人因为是久呃，而且是呃而不能食，所以是疑难病症。病人是长沙人，姓倪，71岁，男性，2013年4月就诊。呃逆7个月，呈阵发性，1天发作数十次，一发作呃声连连不断，进而呕吐，不能食，一进食呃呕加剧，又呃又呕，饮食难于下咽。这个病人的症状还有几个特点：第一个特点，胸脘痞闷；第二个特点，是胃中畏冷；第三个特点，是口苦严重。而且形体进行性消瘦，疲乏至极，体重下降20～30斤，步履艰难。经中西医多方治疗，诸药不效。看舌苔，黄厚腻，脉细而滑数。通过舌和脉可以判断是痰热阻滞、胃气上逆引起的呃逆和呕吐，这个诊断是准确的。因为舌苔黄厚腻，开始用两个方，我们不是经常用旋覆代赭汤吗？因为是痰热阻滞，用了黄连温胆汤，可是两个方居然没见效。第三次来，我改方了，改成什么方呢？半夏泻心汤合旋覆代赭汤，见效了。开始两个方，吃了1个月，没见效。第二个月改方，1个月把这个病治下来了。连续吃两个月，老先生的病完全被治好了。

【简要阐述】

（1）关于呃逆的诊治要点呃逆是胃气上逆所致，跟呕吐一样，都是属于胃气上逆。但是临床上呃逆有火逆和寒逆之分，寒气阻逆，用丁香柿蒂汤；火气呃逆，用橘皮竹茹汤。我们治疗痰气阻滞致呃逆的常用方是旋覆代赭汤，出自张仲景的《伤寒论》，这是常用方。痰火阻逆严重者，用黄连温胆汤或黄芩温胆汤；大便秘结者，用大黄温胆汤也是可以的。我刚才讲的给病人开的前面两个方，是按常规来治疗的，这就是治疗呃逆的主法、主方。但是此病人是特殊的，用常法治疗无效，用西药治疗也没效，病情越来越重，又70多岁了，呃而不能食，又呕吐，所以进行性消瘦、疲乏，这是超出常规的呃逆病证。必须用超常规的方法来治疗，所以改用半夏泻心汤。为什么会想到半夏泻心汤呢？这个病人有几个特点：胃脘痞闷，第一个特点；第二个特点胃中畏冷；第三个特点口苦；第四个特点舌苔黄厚腻。胃脘痞闷，又称痞证，为什么叫痞证，痞证是寒热夹杂，痰热阻滞。病人的第二个特点胃中冷，有寒。第三个特点口中苦，有火，正与寒热错杂之痞证相合。虽然他的主症是呃逆，但病机是寒热夹杂，与痞证病机相合。所以想到了半夏泻心汤，根据病人的症状特点才考虑用半夏泻心汤。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一点。

（2）中医诊断疾病要善于抓两点第一点，病人的主症；第二点，症状的特点，这是非常重要的。病人的主症是什么？这个病人是呃逆，这是主症，我们要按呃逆的常规法则去辨证；这个病人如果表现为头痛，就要按头痛的常规法则去辨证；病人是呕吐，就须按呕吐的常规法则去辨证。西医诊断同样要抓主症，中医辨证更要抓主症。第二，就是要抓特点，病人所表现的症状特点非常重要。尤其是对于疑难病和危急病症，如果不能抓住特点，就没办法抓住疾病的本质。这个病就是这样，我们按照常规来讲，痰气阻逆，出现呃逆，有属于寒的，有属于火的；虚证呃逆也是有的，但是是极个别的。这个病人有什么特点呢？胸脘痞闷、胃中畏冷、口中苦，典型的痞症。《伤寒论》讲痞症不就是胸脘痞闷吗？胸脘闷而不痛是痞证，而痛则为结胸证。这个病人胸脘胀闷不舒而不痛，是痞症，而半夏泻心汤就是治痞症的代表方。当然半夏泻心汤治痞还有一个症状是上呕下泻，这个病人有呕逆，没有下利。半夏泻心汤中既有黄连、黄芩，又有干姜，这是寒温并用，治疗寒热错杂的病证。所以根据特点来治病、辨证、选方，这是中医治病必不可失的要点。抓住主症，抓住特点，然后再去辨证，才能抓住疾病的本质。

（3）关于旋覆代赭汤和半夏泻心汤旋覆代赭汤出自张仲景《伤寒论》，本方原用于“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这个方降逆化痰、益气和胃。药物组成很简单，人参、半夏、旋覆花、代赭石、炙甘草再加生姜、大枣。关于半夏泻心汤，《金匮要略》中提到“呕而肠鸣，心下痞者，半夏泻心汤主之”。清代陈修园有一个解释：“因呕而痞，不痛者，宜半夏泻心汤”。就是指心下痞满而不痛，寒热错杂，邪阻中焦的痞证，或呕，或泻，就用半夏泻心汤。用半夏泻心汤不仅仅治呕吐，痞证，还可治下利，这是一个很好的方。用半夏泻心汤治呃逆，其实是借用，张仲景的《伤寒论》也好，《金匮要略》也好，都没提到用半夏泻心汤治呃逆。这里用半夏泻心汤治呃逆，不是针对症状，而是针对病机所在。我们中医治病，不是针对病人的症状表现来用方药的，而是针对病机来治疗的，这就是中医用方的关键。半夏泻心汤古人没有讲治呃逆，都是用治痞证，治上呕下泻的病症。这里是借用，借用的前提就是必须要把这个方剂的药物组成特点搞清楚，必须掌握这个方的主治功用，才能用准它。

3.治阴部灼热、伴严重心烦失眠的老妇人（神经症、抑郁症，疑难病症）

【诊疗经过】

喻某，女，66岁，长沙人，1997年冬就诊。病人心烦、失眠30年，长期服用进口安眠药（其儿子在德国，药品从德国邮寄过来）。近2年来心烦明显加重，彻夜不眠，躁扰不宁，呼叫不止，严重时以手抓其胸部。诊时察看病人胸脘部抓痕累累，血迹斑斑，舌红苔黄，脉弦细数。中医辨证：阴虚火旺型失眠，方用黄连阿胶汤10剂。可是服药后诸症未减，失眠、躁扰如前。次诊，细察其所抓之处并详细询问症状，得知她最难受的部位是阴部，灼热如烧烤一般，必须抓揉，以至于局部的皮肤破损，煎熬难忍，乃至于整个胸腹部。私询其女，方知其母36岁守寡，至今30年未嫁，抚养一对儿女，长期的失眠心烦与单身抚养儿女有直接关系。重新考虑她失眠的病机为：相火燔炽，扰乱心神。改方用龙胆泻肝汤15剂，服药后病人症状大减，阴部烧灼感明显减轻，夜间已能安卧。三诊方用黄连阿胶汤合大补阴丸收功，共服药月余，这个病就治好了。

【简要阐述】

（1）全面仔细地诊察是准确辨证的前提唐代大医家孙思邈曰：“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中医诊病依靠望闻问切，而不是西医的检查指标，因此四诊必须细致，必须详细。没有仔细全面地诊察，就不可能准确地辨证。《素问·五脏别论》曰：“凡治病必察其下，适其脉，观其志意，与其病也。”其中“察其下”应为“察其上下”，说明我们诊治疾病一定要观察病人的周身上下；同时还要诊脉，并观察其精神状态及症状表现，这才是全面诊察。在这个病例中，病人最痛苦的病变部位在下腹部，是阴部灼热，由于阴部灼热，而失眠不愈。这也恰恰说明了临床诊断必须详尽，必须全面，必须仔细。

（2）中医治病必须审因求本我们在临床治疗疾病的时候标本缓急是要灵活运用的。《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中“必伏其所主”就是一定要制伏疾病的根本，浅显地讲，就是一定要制伏疾病的主症；“而先其所因”即必须首先弄清楚疾病的病因。我们治疗这些疑难病症，既要制伏疾病的根本、主症，又要弄清楚疾病的原因。以这个病人为例，主症是失眠，但是她的病情之急在于阴部的灼热感，因此必须先泄相火，后安心神，这就是标本缓急。中医治病必须分清主次，必须分清楚标本缓急，好比人们做事情要有主有次，这是同样的道理。

我经常讲，中医学不是玄学，是古人在实践中认识、总结、升华出来的理论知识，是和日常生活实践密切结合的。治病分标本缓急和我们日常工作处理事务是一模一样的。要处理的事情哪一个是主要的，哪一个是紧急的，必须先处理主要的、紧急的事情，再处理次要的、不急的事情，这就是标本缓急。我们治病也是这样，疾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问题的本质关键是什么？若问题总是解决不了，就要把这个原因搞清楚，把问题的根本点搞清楚，弄清了原因，抓住了本质，才能处理好这个复杂的病情，这不就是一个道理吗？

（3）关于龙胆泻肝汤和黄连阿胶汤龙胆泻肝汤出自《医宗金鉴》，是泄肝火、清肝经湿热的名方，它对于治疗肝经、胆经湿热的病毒性疾病有特殊作用。现在人们研究中医药，但有个别人研究的方法不对。如龙胆泻肝汤药物组成有龙胆草、木通。有人进行药理研究，说这两味药可损伤肾脏，这就是外行话了。我们不要一味的以为龙胆、木通是损伤肾脏的，如果讲这个话，那就不是学中医的。因为中医用药是针对治病的，又不是让人天天去吃这种药，不是把药品当食品用。何况中医用药是注重方剂配伍作用的，配伍之后，药物之间有相互助益、相互补充、相互监制的作用。中医治病选方是因证选方，用方用药的针对性是极强的，不是乱用的。《黄帝内经》曰：“有故无殒，亦无殒也。”就是说有这么一个缘故、这么一个病证在（有故），用这个方药就对人体没有损伤（无殒）。凡是符合龙胆泻肝汤证的，用此方就是治疗此病，对人体就不会有损伤。“有故无殒”本来是对孕妇说的，其原意是说，孕妇有这个病，便只管用对应的药，“亦无殒也”是说对胎儿也不会有损伤，因为治病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胎，保护正气。

黄连阿胶汤出自张仲景《金匮要略》：“心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黄连阿胶汤的功效是滋阴降火，是用于治疗阴虚火旺失眠的处方。

4.治梦游重症病儿（梦游症，疑难病症）

【诊疗经过】

龙某某，男，14岁，石门县人，1970年就诊。家人诉这个小孩经常在睡梦中惊起，开门而出，不与人语，跑到屋外就睡在外面。第一次，晚上起来把早上吃的蒸饭倒在狗钵里喂狗了，家里人都不知道是谁倒的，还以为家里来鬼了。第二次，跑到外面晒稻谷的操场扫场子，他爸爸听见了就去喊话，他也不答应，倒在地上就睡了。家里人相信迷信，以为屋里来鬼了，到处请人赶鬼捉妖，花了好多冤枉钱。有人出主意：晚上陪着他睡觉，于是他爸爸妈妈轮流陪他睡。结果他还是跑了，这次跑出去几里路，在田坎上睡着了。居然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病，反正统统都说是鬼找着了。没办法，他们家里人就来找我看病，我仔细问完病史以后说：“这是梦游症，又称为夜游症。”他妈妈讲：她儿子经常睡到半夜三更尖叫一声，并且性格不好，烦躁，容易发脾气。心烦，夜梦易惊，就这两个症状。舌红苔黄，脉弦数。病机是火扰心神，这就清楚了。这是火扰心神引起的梦游，于是用朱砂安神丸合磁朱丸。服药2个月，没有再发。然后用补肝汤加栀子、黄连。病人彻底好了，梦游症未再发作。

【简要阐述】

（1）梦游症的机制梦游症俗称“迷症”，是指睡眠中突然爬起来进行活动，而后又睡下，醒后对睡眠期间的活动一无所知。中医对梦游是如何认识的？为什么会出现梦游？《灵枢·本神》曰：“肝藏血，血舍魂……心藏脉，脉舍神。”一个神、一个魂，都是人的神志活动。以五脏主五神来讲，心是藏神的，肝是藏魂的。心主神，肝藏魂，病人就是心肝两脏的毛病导致神魂不宁。《素问·痹论》曰：“肝痹者，夜卧则惊，多饮，数小便，上为引如怀。”肝痹的主症之一是夜卧则惊。这就说明肝藏魂，神魂藏于肝，夜寐则安；如果神魂失守，肝不藏魂，夜卧则惊。肝脏受到外邪的惊扰就造成肝不藏魂，魂不藏于肝，夜卧则惊，这就找出夜卧发惊的道理了。夜卧发惊严重不就是夜晚跑出去了吗？梦游症不就是夜卧发惊发展到极点了吗？夜卧发惊与夜卧后出现梦游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所以神魂失守，无非就是一个心，一个肝，这就是病位，病位在心、肝。许叔微在《普济本事方》里面讲了这么一句话：“平人肝不受邪，故卧则魂归于肝，神静而得寐，今肝有邪，魂不得归，是以卧则魂扬若离体也。”这就解释了肝藏血，血舍魂，夜卧发惊的道理。这个解释很好，通俗易懂，又讲清楚道理了，这就是梦游症的机制所在。那么什么样的邪伤心，什么样的邪伤肝，这就是我们临床需要辨别的东西了。有的是因为本身的心肝的血虚，血不养心肝，于是乎不能守神，不能守魂，这是虚证。有的是因为痰浊扰乱心肝的神魂，有的是因为火热扰乱心肝的神魂，这就是我们临床需要辨证的，但其总的机制是心肝不能守神魂。

（2）关于朱砂安神丸和磁朱丸这个病人为什么用朱砂安神丸治疗呢？因为病人心中烦，夜梦易惊，舌红苔黄，脉弦数，这不是火热的表现吗？所以用朱砂安神丸。朱砂安神丸只有几味药，陈修园的《时方歌括》曰：“安神丸剂亦寻常，归草朱连生地黄。”就这么几味药：当归，甘草，朱砂，黄连，生地黄。磁朱丸只有三味药：磁石、朱砂、神曲。朱砂安神丸出自《兰室秘藏》，是清热、养心、安神的主方，可以用于治疗火扰心神的烦乱证。磁朱丸出自《普济本事方》，功效为平肝、潜阳、安神，可以用于治疗癫证，精神病。这里要对朱砂进行说明，我现在基本不用朱砂，为什么过去用而现在不用呢？因为过去朱砂都是通过水飞的制法去掉了汞毒，是可以用的。而现在药材往往不制，对有毒药的制作也不到位，朱砂的汞毒非常重，所以干脆不用了。现在的朱砂，外用可以，内服基本不用，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我曾经常讲，学中医的要懂药物知识啊。

3、中医积累了几千年的实践经验

中医的经验积累已经有几千年了，中医非常重视实践经验，中医的理论源于实践的总结，中医治病既要理论指导，又要运用经验。中医治病与西医治病有点区别，西医重视新进展，比如我去西医院会诊，他们重视哪里有新药，哪里有新进展，都要是新的。而我们恰恰重视既往的经验，因为我们是几千年以来的经验积累，我们有大量的宝贵的经验积累。中医的书籍汗牛充栋，其中有极其丰富、极其全面、极其宝贵的临证实践的经验总结，所以中医要活到老，学到老，永远学不尽。中医那么多书，我们可能读完吗？不可能读完，我们只能说读了主要的书，掌握了一些主要的东西。古人的很多经验我们至今还不知道，这些经验积累已经几千年了，你就是拿其中一点经验去看病都了不得了，这是宝库啊。就好比一座金山，一个金矿，我们还没深入进去，只在外面看，就不可能了解它的真正奥妙。所以我们要深入进去，要真正掌握古人的经验，运用前人的经验，并在实践中不断认识，不断总结，不断完善和发展。

本文作者/熊继柏，摘自《一名真正的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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